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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本宮兒子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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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和二十年秋。北狄鐵騎大肆入侵擾邊,掠糧草以度嚴冬。

大遼邊境局勢頗為嚴峻,邊境軍隊死傷慘重,已過過萬士兵和百姓死於戰亂,成了胡人彎刀或鐵騎馬蹄下的英魂。逃難流民已泛濫成災,因遭遇大難而饑的流民燒殺搶掠,各州動蕩不安,百姓苦不堪言。

軍營數次傳來告急軍報,皆被重重貪官汙吏的關卡攔下。唯獨第十道密報因樊州知府許穏剛正不阿,得以直達朝廷,傳至當今天子手中。

也因此,多名涉事官員被震怒中的皇上革除官位收監大理寺,並游街示眾。

偌大的政務堂,滿朝文武各立左右,氣氛壓抑到讓人大氣都無法出。

“朕倒不知,何時繁榮昌盛的大遼連個去督戰之人都出不起了?!”

“還敢攔截軍報,以致百姓怨聲載道,莫非是想要朕這個位子不成?”

面含滔天怒氣的慕容瑄質問著將手中的奏折用力甩到一旁,發出“啪”的一聲,頭上冠冕的玉珠隨著他的動作晃蕩作響,一旁的文官顫了一下,頭幾乎要埋到地上,卻還是不敢站出去。

畢竟邊境,生死難測。又有誰會嫌棄這都城中的榮華富貴膩了,想要去邊境啃那難以下咽的幹餅子。

已經年滿十七,身著玄色銀絲蟒袍的慕容玦無言地站立於百官中,身姿修長,輪廓盡顯少年郎的意氣,唯一不足的便是那如冠玉的面容少有情緒,黑曜石般的鳳眸更是彌漫著霧氣讓人難以看透。

“兒臣願鬥膽前往,還望父皇準允。”

少年清潤平淡的嗓音毫無征兆地響起於大堂中。

慕容玦邁出一步,垂下頭,抱手請命。

慕容瑄先是一楞,看清少年與自己有幾分相像的容貌,隨後怒道“笑話!你尚未加冠,怎可進入邊境督戰!”

大遼的慣例雖是皇子年滿十六便可於政事堂聽政熟悉政務,可並不代表大遼能夠派出一個尚未加冠的少年郎督戰,這簡直能讓北狄軍笑話。

慕容玦再上前一步,波瀾不驚地開口“那父皇計劃派何人前往?”

話語裏潛藏著逼人之勢。

“你!”慕容瑄倏地站起,手指指著慕容玦半晌說不出話,最終頹然還是坐下,袖子垂下“罷了罷了,那……便你去吧。”

若他再不準允,那便是殺了慕容玦的地位,往後百官怕是不會再有人尊重慕容玦了,這已成頹唐之勢的大遼又還能派出誰。

而皇子去往邊境,不僅代表著朝廷的撫慰,更能鼓舞軍隊士氣。

事到如今,又能何如?

李茂全識大體地端上筆墨。

“傳朕旨意,三皇子驍勇顧國,自薦前往邊境督戰,今予其監軍之務,於三日之後出征。望其不負朕望。”

宣完旨,慕容瑄揮下手示意退朝,便背著手一人進了政務堂後的承坤殿,仿佛一瞬間滄桑了十年。

這下……該怎麽和他母妃交待……

“兒臣遵旨。”慕容玦垂首接下李茂全手中的明黃色聖旨。

李茂全看著眼前不卑不亢的慕容玦,心底直嘆氣。

而另一邊,春蘭冒冒失失地跨過朱紅門檻,跑到了正在侍弄蘭草的齊璨身邊。

齊璨不緊不慢地抄著銀剪子修去一條枝葉,剪子泛著銀色的光,沈靜的氣息帶著春蘭的情緒也平覆下來。

“吩咐過你多少次了,這宮裏斷不能如此冒失。說說,又怎麽了?”

春蘭深吸一口氣道“娘娘,不好了,聽旁的在承坤殿伺候的姐姐們說,今日三皇子殿下在大殿內請命前往北境監戰。三日後就要出征。”

齊璨的手一抖,剪子卡在了主枝幹上,所幸沒有剪下去,否則一株蘭草就算是毀了。

原書裏也是有這段情節的,無非是玦兒想要得到部分兵權為登基作準備罷了。最後自然是平安無事地回來了,還籠絡了大遼精銳軍隊——邊境玄旗軍的軍心,使其效忠於自己。

不過數秒就回過神,把剪子收回用細麻布包好。

將剪子遞給春蘭,齊璨抽過何常洛呈上的絲帕細細擦拭指縫。

“本宮知曉了,這有什麽慌張的。玦兒如此英勇,當高興才是。”

春蘭捧著剪子,縱使心裏著急,可主子都這麽說,她也只能放下心來了。

“好了,莫要擔心了,回去給玦兒收拾行囊才是。”

東偏殿裏。

許娉婷聽著自己的侍女若竹說著這些日子的趣事。

陡然聽到了三皇子,許娉婷問道“三皇子殿下三日後要出征?”

若竹回想起那些宮女討論的話,點點頭“是的。”

許娉婷靈動的眸子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擔憂。

五年了,皇上封了她做貴人,也將嵐貴嬪娘娘升為四妃之一,卻保留了其原有的封號,封為嵐淑妃,當真是恩寵有加。皇上只來過她這幾次,絕大多數宣了她,都是去主殿。

可她也怨不起來,主殿的嵐妃娘娘那般綽約的姿容和剔透的品性,叫她怎麽怨得起來。更何況,陛下也常常賞賜予自己各式珍奇玩物。她又有什麽理由埋怨呢。

反倒是西偏殿的三皇子,難得一眼望見,那英挺於風中的身姿讓人難以忘卻,在心中久久揮之不去。

一想起那意氣風發帶著莫名吸引力的少年郎,許娉婷就感到一陣心隱隱悸動。

臉忽地就有些發熱,許娉婷晃晃頭,拍了怕嬌嫩的臉龐讓自己醒神。

若竹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連忙抓住她的手“小主這是做什麽啊?若是拍壞了臉可就糟了。”

許娉婷不在意地掙開她的手,撐著下巴望向窗外開得正濃的桂樹。

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個時辰後,慕容玦回來了。

齊璨走上前,試圖摘去落在他烏黑發間的枯葉,卻突然發現夠不到了,當初不過到她腰際的八歲小童,現在已經長成了高她一頭的少年。

慕容玦很配合地低下頭以便齊璨動作。

小聲而簡短的對話在進行著。

“為何?”

“因為想要出去歷練歷練。”

“嗯。”

之後便是在一片寂靜中用完午膳。

三日很快過去了,出征在即。

慕容玦一改平日的玄衣,換上了紅纓精鐵甲盔,更凸顯其英氣逼人。

齊璨伸手在袖口中摸出一枚繡著平安字樣的紫色祥符,踮起腳尖為慕容玦戴上。

“在軍營裏需謙卑恭謹,莫要受了傷。”齊璨囑咐道。

皇後的身影浮現於腦海中,齊璨湊近了些許“要小心魏丞相做些上不得臺面的事。”

盡管前些日子,慕容瑄找到了掌管軍務大權的魏相侄兒的錯處——於皇上宣見時在煙花柳巷中作樂,給他安了個蔑視皇威、禍亂軍風的罪名把他給斬了,相當於除去了魏相的左膀。但魏相的勢力仍不容小覷。

想了想覺得語氣太過僵硬,又不放心添了一句“若是傷了,我會難過。”

清雅的發香彌漫鼻尖。

慕容玦黝黑的眸子閃了閃,唇角微上揚“不會。你大可放心。”

站在東偏殿門口的許娉婷隔著遠遠的距離看到如此溫暖的一幕,卻只覺得心裏怪怪的。

只覺得不像母慈子孝的場景,反倒是像……

反倒是像夫君出征,妻子依依惜別叮嚀。

真是的,自己慣會胡思亂想。

許娉婷甩開思緒,轉身進了殿中。

慕容玦的身影漸漸消失於晨起霧霭中的宮道裏,漸行漸遠。

直到再也看不見了,齊璨才收回目光,隱隱咬著嘴唇的貝齒松開,咬出的殷紅唇色開始一點點恢覆蒼白的顏色。

一直忍著心底焦慮的春蘭立刻過去扶住了齊璨。

擔憂地問她“娘娘,可還是腹疼的厲害?要去叫林禦醫嗎?”

齊璨艱難地直起腰,嗔怪道“這種事怎能讓林禦醫知曉,豈不是要羞死本宮。”

春蘭扶著她緩慢進了暖著銀絲炭的內室,端來了秋菊暖好的山藥紅棗羹,小心地伺候著齊璨用了。

吃完了,春蘭拿熱水為她洗凈手,小心服侍她躺下“娘娘好生歇息吧。”

齊璨一只手按在抽痛的小腹上,一邊跟七四瞎扯淡。

“七四哇,玦兒走了,以後就你伺候本宮聊天吧。”

七四有種敲爆她的狗頭的沖動“你當上妃還上綱上線了?真的是。”

“哈哈,再不過把娘娘的癮可就不好玩咯。”

七四停頓了一會道“你別自虐狂一樣啊,不疼的嗎?”

“嗯……”齊璨沈吟半晌“還好啊,能忍受的範疇。”

“哎呀呀,老菊花你會心疼人了啊~”

七四分分鐘暴走了“你去死吧,我不管你了!”

都城城墻下。

三萬精兵整裝待發,氣勢雄壯。

騎著黑色追風馬的慕容玦手握韁繩,與三萬精兵首領大將軍吳昊軒並列等待出發號令。

悠揚厚重的號角聲響徹雲霄,明黃色的旗子在風中飄揚。

“出發!”

大將軍一聲令下,馬蹄揚起黃塵陣陣,士兵步伐劃一,踏出雷霆萬鈞之氣。

馬背上雄姿英發的少年臨行前轉過身回望城墻和在路邊送行的烏泱泱的百姓。

深沈的黑眸閃過光芒。

朱色禁宮墻裏的嫻雅身影愈漸明晰,恍如就在眼前。

等著我……

少年轉回身,韁繩一揮,絕塵而去。

鮮衣怒馬,秋日瑟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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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一個也沒有漲,哭唧唧,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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